味覺雜想之四：苦瓜

因為搬到了城市的邊緣，所以住到了地上(以前住在空中十六樓)，因而想到了種植。前幾個月種的白菜、菜心都早夭了，原因不明，畢竟，自己不是農夫。而今，竟有兩株苦瓜在貧瘠的花槽中長大了，並長出了苦瓜，我們欣喜不已！ 我們即將吃到了自己種植的苦瓜！ 小時候吃苦瓜，真是奇苦難擋呀！一吃即吐，後來，母親以蒸釀之法烹之，掏空瓜瓤， 以半肥豬肉碎、鮮蝦、雞蛋混和填滿，蒸燉而成，因貪戀鮮美的餡料，於是開始和著吃苦瓜，年紀漸大，如今則可吃清炒的苦瓜了。 人有時真是莫名其妙，這瓜分明是苦的，為甚麼要吃？中國人相信苦盡甘來吧，我們年輕時不吃苦瓜，當我們長大，有了吃苦的意識，便開始吃苦瓜，「半世瓜」(苦瓜的別稱)大概取名於此吧！？不過，苦瓜可真是苦盡甘來的，鮮綠的苦瓜成熟了以後，便成金黃而後變成艷紅，熟透了以後整個瓜便炸了開來，迸出鮮紅的瓜瓤和種子，鮮紅的苦瓜鮮紅的瓜瓤都是甜的，我嘗過。不明白，我們為甚麼不吃甜美的成熟的苦瓜？清人王士雄的《隨息居飲食譜》記載：苦瓜青則苦寒、可滌熱、明目、清心。「苦口 良藥」，不知道這是中國人「吃苦」的心態，還是苦瓜真有滌熱、明目、清心之效。 粵人避諱「苦」字，把苦瓜說成涼瓜。我們熟悉的菜有涼瓜牛肉、涼瓜排骨、涼瓜炒蛋。 苦瓜有多苦呢？見仁見智吧！我其實弄不清苦瓜的種類，如今也總會吃到一些苦不堪言的苦瓜。家中常吃的約有三四種烹調方式，首先當然是剛才提到的「蒸釀苦瓜」。其次有清炒或炒肉片，先把苦瓜切片，以鹽醃片刻，然後以手壓榨去汁去苦，再瀝 清水，加蒜頭豆豉薑絲以猛火大炒數分鐘即可，清爽甘美。還有苦瓜湯，加豬骨熬之即成，可加黃豆，咸酸菜，或可熬成咸菜豬肚湯之變調。當然還有涼瓜排骨，涼瓜炒蛋。「苦瓜」又稱君子瓜，皆因其苦味不會傳給同煮的其他食物，有君子之德。 偶然在街市會遇見白玉苦瓜，未嘗過。曾到台北故宮看過「白玉 苦瓜」，久久沒有話說……想起余光中的《白玉苦瓜》，寫瓜，寫苦，寫生命，寫國……「一首歌，詠生命曾經是瓜而苦/被永恆引渡，成果而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