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nchan cafe: April 2005

裡面有棉花

讀詩

偶然再翻起楊照的《為了詩》，於是再讀一遍，有些前所未有的觸動。那觸動那麼隱密，像讀一首詩，永遠無法說出那些隱密的觸動。剛又讀張少波的詩，觸動從靈魂向四肢向毛孔擴散，只是我無法告訴你。一陣風過，眾志堂外 (張少波 ) 大風隨便吹過那些新葉背後的綠亦如許多掩藏的感情近於遺忘的往事紛紛暴露，嘩然然後一一如常眾聲如敗葉，止於地下有些意詩，我也無法告訴你。「必須存在、卻無法真正書寫的詩。詩沒有辦法寫出來，不過並無害於那一瞬間，那絕對的詩意迸發的意義，也否定不了詩意曾經迸起的人間事實。」 (楊照《為了詩》) 想起楊照幾年前惹上官司，不知現在如何。怎可能如此傷害一個愛詩的人呢？

黃昏來了

黃昏來了忽然有反日的情緒同時又想起一些曾經認識的日本人富田住鄰房的日本學生聰明有禮他走的時候我送他一幀對聯大江斜對面房的日本學生英文發音很日本初來的時候水土不服整天在熬中藥他告訴我們他媽媽從日本寄來很多日本食物不到一個學期他就走了 May 樓上再樓上的女同學很有語言天份一個學期就會說廣東話我畢業的時候她從歐洲寄來一張賀卡寫著魯迅的話：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 也便成了路。也想起一些不認識的日本人名字村上春樹大江健三郎三島尤紀夫宮奇俊黑澤明也想起有時會讀一條小百合新井一二三的文字仇恨該如何撫平呢讀一首詩吧想起張少波的一首詩《蝸牛》他們爭相批鬥我說我鈍，罵我沒骨頭笑我不生激情而親愛的你無須為我憤憤然薄殼無盾我確實是軟的以及裡面軟的仇恨

﹝給蘇菲﹞之一

你終於來了！在花開的季節你來了! 醫生、護士在談笑，媽媽在痛，我屏住呼吸。隨著醫生護士的歡呼，你來了：你手舞足蹈，翻動著鮮紅的小嘴，二三秒間你就哇的哭了起來，這樣你就開始了生命中的第一次的呼吸。第一次呼吸! 那是多麼奇妙的事呀! 然後，你竟然睜開眼睛斜視著我們，我不知所措，我不知如何去猜測你的眼神。我該告訴你嗎？我常常覺得這個世界已很糟糕了。這些是你誕生日三月三十一的新聞：「95國報告：人類已?2/3生態恐爆疫症海洋變死水」、「美國女植物人的姻親遭死亡恐嚇」、「日再有五男女車廂燒炭亡」、「德報揚言：天王星靠近觸發大地震」、「教宗插鼻喉餵食」…… 當然，你不用怕，或者世界並不是我想的那麼糟糕。我們不了解生命之輕之重，我們願意承擔。承擔本身是那麼沉重呀! 以致日本人終承擔不起侵略殘殺的歷史，而一再改寫歷史教科書；當年德國總理勃蘭特在波蘭猶太人紀念碑前下跪謝罪，縱然讓世界動容，但歷史之輕之重，一具血肉能承擔得起嗎？我們承擔得起五千年文化承擔得起六四承擔得起自己嗎？無論如何，我們將義無反顧地承擔你的幸與不幸，這是我們生的意義。香港的春天多是灰色的。哈日與反日在同一條街在同一時空進行著。窗外，木棉花快樂地開著，紅紅的。讓我們一起等待木棉飛絮的日子，那時候你該能讓我知道----你認得我了。